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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 · 雪寂年(11)

卷二 · 雪寂年(11)

素执不知过了多久,才觉得眼前有了亮光,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。

动动手指,她缓缓睁开眼,只觉得脑中犹如针扎,犹如蚁啃,疼痛无比。

她捂着头蜷缩着身子,很久以后才感觉疼痛减轻,能够思考,能够坐起来。

她缓缓坐起,才惊觉自己竟然躺在司篱的床上,而屋内空无一人,司篱不知踪影。

她会想起在失去意识前,司篱曾叫她过去,然而她刚到床边,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,再次醒来是就躺在了床上。

莫不是那寻仇的人未走?

想到这儿,她顿时放不下心了,看向窗外,景已是日暮西山,瞬间,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。

她昏睡了这么久,他不会有事吧?

素执再也管不了头痛,翻身下床,穿好鞋子立刻跑出阁楼。

跑出门,她焦急地看向四周,满湖的白莲繁华若梦,看不出丝毫异常。忽然,她的目光落在湖心亭,白纱帘翻飞,亭内隐约有个人影。

素执立刻惴惴不安地跑过去,猛地掀开帘子,竟看到了司篱。

他静静地坐在石凳上,如一尊石雕,似乎只要没人叫他,他就永远不会动一下。一双桃花眼不含丝毫情绪,见素执来了,只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她,也不说话。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素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,暗地里大大松了口气。

“我的居所,我不在这儿会在哪儿。”他似乎自动把问句变成了陈述句,并不想与人过多交流。

“你还在养伤,不宜吹风,回屋吧。”素执忽略了他漫不经心的语气,好心提醒。

“正常来说,你应该问你为什么会晕倒。”依旧是问句变成了陈述句,语气也总是那样不在意、漫不经心。

“我再怎么疑惑,也总要先顾及你的伤势啊。”素执理所当然地回答。

司篱沉默了一下,才开口:“我抽了你的记忆。”

“什么?”素执一脸惊愕,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

“我抽了你的记忆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“所以你才会晕倒。”

素执这才听明白,可紧接着她就更疑惑了,“你为什么这么做?”

“我不相信你。”司篱的回答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,“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。”

素执愣在那儿,想要反驳但哑口无言,他说的也没错,自己和他不熟,他当然有理由怀疑,只是这样抽她的记忆,未免有些过头。

“我习惯了这么做。”他接着说,“记忆不会骗人。”

“好吧好吧,随你。”素执耸耸肩,抽都抽了,她还能怎么办?

“我翻看别人记忆的法术会对你有伤害,你需要休息几日,休息过后,就走吧。”司篱起身,由于受伤的原因步子缓慢,越过她一步步走向阁楼。

素执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想说些什么,不假思索地对着他说,“这事你何必告诉我,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,随便一个谎都能圆过去,你自己说出来,就不怕我对你心存芥蒂吗?”

司篱停住脚步,转过头来,竟淡淡一笑,只是那笑似乎含着一种高高在上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。

“我想做什么,我想说什么,都是我的事,与他人无关。做了就是做了,我做过的事,我不后悔,也不怕告诉别人。”那一刻,司篱的眼中,是那种只有长期站在高处的人才会有的凛然与霸气,他的语气不容人质疑。他在告诉所有人,他说的一切,就是王道。

面对着这样的司篱,她恍遭雷劈,定在原地,心中翻滚起了别样的情绪。

这样的人,生来就是要站在高处的。

眼睁睁看着司篱走进了阁楼,她才想起挪动脚步,小跑也进了阁楼。刚一进门,就听见了他的声音,“古林中有些瓜果,你可找妖引路前去摘些吃。”

司篱盘腿而坐,显然打算打坐滋养玉府内丹。素执也没再打扰,觉着自己的头还不算太疼,肚子也有点饿,于是出了门,御风飞过湖面,抵达湖边。

然而她没有想到,她刚一落地,林子里竟陆陆续续探出许多脑袋来,有的身子隐于草丛中,只留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,有的则从草丛里走出来,大胆地与素执面对面。

“多谢你照顾司篱大人。”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,一抬头才看见原来是之前想要去通报司篱的大鸟。

之前清理尸体的时候,素执并未发现它,心中想着它可能逃过一劫,果不其然,它恐怕是因着周围布有结界没能闯进去,才幸免于难。

“哪里话,左右是条人命,哪能见死不救。”素执客气回道。

“姑娘姑娘……那个……司篱大人现下如何了?身体……身体可还有碍?”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,素执低头一看,发现脚边不知何时竟溜出来了一只小兔,比巴掌略大,雪白的绒毛,煞是可爱。

“修养几个月便无碍了,莫担心。”素执蹲下身子,轻抚小兔背上的毛,心中柔软一片。

“那……那就好。”小兔还是怯怯地,腼腆极了,“那个……姑娘姑娘,你……你要吃东西吗?”小兔伸出爪子,轻轻挠一挠她的手,而后迅速收回,似乎怕多停留一秒就会被烫到一样。

“我出来便是来寻些吃食,这附近可有高大的果树?”素执笑盈盈地问。

“有……有的。”小兔微微耸动耳朵,“我……我可以带你去。”软乎乎的声音,真的让人有种冲动把它放在手里好好疼爱一番。

“百,你可别把姑娘带迷路了。”妖群中不知谁笑了出来,随即妖们都笑了起来。

“谁说的!我……我才不会呢!”名为百的小兔一下子蹦起来,气得鼓鼓的,但还是说话声音软绵绵的,毫无威慑力。

素执也“噗嗤”一声乐出来,暗暗想这小兔子还真有趣。

“好了好了,百,带我去吧。”素执为它解围,众妖的笑声这才停下来,都纷纷向素执表示感谢,而后离开了。

“百,你们的林子里可真热闹。”百在前蹦蹦跳跳地引路,别看它身形小,这速度可不慢。

“当然啦……大……大家从出生时就在一起,一直……一直都过的热热闹闹的。”林子里时明时暗,繁密的枝叶遮蔽了天空,巨大的树根盘踞在路上,青翠一片,似乎连还不容易挤下来的阳光也被浸染成了绿色。

“百,你们为什么肯无怨无悔地听司篱号令?”闲来无事,素执找了个话题。

听到这,百停下了脚步,转过身子来,低着头想了好久好久,才挠挠脑袋说:“因为……因为司篱大人会保护我们啊,虽然……虽然不怎么出门,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,不过……嗯……总之……总之就是很喜欢!”说到最后,百目光坚定地看着素执。

那一瞬间,素执很好奇,司篱那样一个不善交际又高傲的人,究竟做了什么让这群妖死心塌地地跟随呢?

“百,给我讲讲司篱从前的事,可以吗?”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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